上世纪中叶,移民到海外的华人华侨大量涌入美国西部,在这片未经开发的土地上淘金。在淘金热冷却后,华人又协助当地兴建铁路。
来自中国的华人越来越多,那些本地工人就有些不满了。在当地从事体力劳动的,都是爱尔兰裔的白人。在他们生活的圈子里,都是白皮肤的人,从未见过扎着大辫子头戴瓜皮帽的黄种人。西方人对于人种的歧视暂且两说,关键在于这些黄皮肤的华人抢了他们的“生意”。
华人虽然个子比较小,看起来较为干瘦,但他们干起活来都是一把好手,吃苦耐劳,效率非常高。所以,当老板的都喜欢雇佣华工,而不愿意去雇佣懒惰的白工。中国乃饮食大国,从这里走出去的华工,根本吃不惯美国的饭菜,所以他们与白人不使用同一套厨具。
白人吃不惯中国人的食物,也看不惯华人的生活习惯,所以对华工的误解也与日俱增。过了一段时间,双方的矛盾激化,最终酝酿成白工集体霸凌甚至屠戮华工的恶性事件。
1871年十月,洛杉矶有百名白人自发聚集在一起,这些暴徒来到洛城倪格罗巷,杀害了十九名华人。同样的地点,六年后又有华人的住宅遭到种族歧视者纵火,损失惨重。1880年十月,三千多名白人组织暴动,于科罗拉多州丹佛的闹市区围攻华人的住宅,一名华人惨遭杀害,无数华人身受重伤。因为住宅区遭到破坏,仅财产方面的损失就高达五万美元。
清政府听闻此事后,立即派遣大使陈兰斌与美国方面进行交涉。
没想到,美国白宫和国务院根本没有受理案件。正所谓弱国无外交,在此时的美国人眼中,华人就是寄人篱下的下等公民。
随着美国的反华情绪水涨船高,加州共和党参议员米勒向议会提出,应终止向中国征集华工,并禁止华工赴美。就这项提案的讨论,整整持续了八天。
最终,东北部两党参议员中仅有两人反对,南方民主党的大部分参议员也都投了赞成票,《排华法案》正式通过。随即,众议院又以167对66票通过了该法案。
李鸿章听闻此事后,立即派郑藻奔赴美国,向当局提出抗议。显然,这项法案是违背《安吉尔条约》的。
郑藻指出,法案的有效期二十年,是中国所无法接受的。而且,法案中出现的“熟练劳工”,用词不得当,有可能牵涉到鞋商、烟草商、洗衣店主等受《安吉尔条约》保护的华商。除此之外,单独针对华人制作的身份证明,也不合乎情理。
与此同时,美国内部的“反排华”势力也在争相奔走,给予总统亚瑟压力。在舆论的压力下,亚瑟不得不行使否决权。他本人也认为,二十年的期限还是太长了,而且针对华人登记方面的规定也违反了最基本的美国国策,这项提案有可能激化亚洲的反美情绪,进而影响到美国的外贸活动。
经过一番折冲之后,美国当局做出了妥协,将排华的期限从二十年调整到十年。1882年5月6日,《排华法案》生效,驻美华人迎来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光。
这份《排华法案》的主要内容为:
第一,在十年的有效期内,禁止华工进入美国。华工包含技术工人、非技术工人、矿工等。倘若有美国船主私运华工偷渡入境,那么每协助偷渡一人,船主便要承受五百美元的罚款和为期一年的监禁。
第二,华人(非劳工)入境,必须要持有中国政府(清政府)颁发的英文护照,且护照内必须载有该华人的详细信息,护照经驻华领事馆盖章之后生效。但是,美国税关人员有权力对华人进行入关检查,并可以拒绝华人持证入境。
第三,禁止华人取得美国国籍,此法案后制定的法律不得与该原则冲突。
第四,所有非法入境的华人,都应予以驱逐。
这份法案的内容,着实是美国历史中的污点。这是美国有史以来在立法层面上首次禁止某个种族进入美国,也是美国首次排斥某个种族入籍。
从这份法案中,我们便能看到所谓“美式自由”的嘴脸何其险恶。
《排华法案》的出台,代表着一种倾向。
所以,该法案的颁布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,为驻美华人带来了莫大的灾难。当时,针对华工的暴力行为非但没有随着法案出台递减,反而与日俱增。
1885年,位于怀俄明州的石泉煤矿,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屠杀事件。
1875年,开始有华工陆陆续续地来到怀俄明州,并在煤矿中寻找工作。起初,煤矿的劳务需求比较多,所以这里的华工并未抢夺美国矿工的“饭碗”,反而与他们和谐相处多年。而且,在这里干活的华人没有与当地劳工进行“价格战”,也就是说并未使用低价策略抢白人的工作。在短时间内,煤矿的华人与白人同工同酬,没有任何纠纷。
然而,在白人的利益受到影响时,矛盾便凸显出来了。石泉煤矿的产量降低,并受到了经济危机的冲击。在煤矿中工作的每个矿工,均面临减薪。值此之际,美国矿工非但没有将责任归咎于经济危机,反而将怒火倾泻到华人身上。1883年,美国工人组织“劳工骑士团”进驻石泉煤矿并吸纳了大量成员,许多白人矿工涌入该组织,为“工人阶级自己的组织”效力。
中国人都知道,华人向来不喜拉帮结派,在白人看来黄种人的“觉悟”不够,没有一人主动加入“劳工骑士团”。在“劳工骑士团”为了薪酬问题闹罢工时,安分守己的华工拒绝参加该活动。于是,煤矿老板干脆继续招揽华人,取代了那些闹罢工的白人矿工。华人吃苦耐劳,工作效率很高,而且对资方的诉求比较少,全部使用华人反倒让煤矿的效益显著提高。
就这样,“劳工骑士团”的计划泡汤,白人们亦与华人反目成仇。
1885年9月2日,两名隶属于“劳工骑士团”的白人劳工前往六号矿坑。没想到,他们的矿位已经被两个同矿坑的华人占了。
平日里,每个矿坑的矿位数量有限,所以在分配上经常会出现小纠纷,在煤矿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。原本通过语言就能解决的问题,被两名白人扩大化。两人暴起伤人,打伤了两名华工。受到伤害的华工被送往住所休息,没想到两名白人并未善罢甘休。
打伤了华人的两名白人矿工来到宿舍,呼朋唤友,集结了所有白种人。当日下午,一百五十名白人聚集在唐人街前,其中有七十多人携带了枪支弹药。这些白人二话不说,对唐人街展开劫掠。受到伤害的华工无法反抗,只能四散而逃。在这起暴力事件中,总共有二十五名华工被枪杀,十五人重伤,华人的经济损失高达十四万美金。
这起屠杀案发生在青天白日下,警方当即将十六名涉嫌谋杀的白人逮捕。然而,因为没有华人敢出庭作证,所以此案无法审理。这十六名涉嫌谋杀的嫌疑犯,就这样光明正大地从法院走了出去,逍遥法外。没过多久,“劳工骑士团”再次活跃起来,于华盛顿州塔科马说服了当地政府,驱逐当地的所有华人。经过一番周密的计划,白人秘密发动了驱逐行动。
自1885年11月3日开始,华人相继被盛怒的白人驱逐,由武装人员将他们送往码头,再转送到火车站。他们的财产无法带走,均被白人掠夺,损失无可估量。这种情况,在后来的欧洲亦有发生,只不过,一方换成了纳粹分子,一方换成了犹太人。
即便是在西雅图这样的大城市,“劳工骑士团”仍能发挥一定能量。
虽然他们无法说服当地政府以官方手段驱逐中国人,但他们却能策动当地的劳工排斥华人。1885年9月,“劳工骑士团”先后多次在西雅图举行示威游行,勒令全部华人在三个月内离开西雅图。据统计,在此期间总共有一百五十名华人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,被迫离开西雅图。
1887年,俄勒冈州的考夫发生了一起惨案。当时有七名排华者聚集在一起,其中年纪最小的仅有十五岁。这些暴徒对当地华人发动袭击,杀害了三十一名华人,并掠夺了价值五千美元的黄金。这起大型凶杀案发生后,四名暴徒被考夫警方抓获,其中有一名嫌疑犯主动成为污点证人,指控其他三名凶犯的谋杀罪。
不过,同样是因为没有华人能出庭作证,所以这三名凶犯均被释放。
的考夫工人George Craig表示,倘若这件事的施暴者与受害人的身份互换,这么多白人遭到屠杀,陪审团绝对不会宣告被告人无罪。只因为受害者是中国人,所以凶犯才会逍遥法外,因为没有人在意华人。
参考资料:
【《排华法案》、《华人在美国的200年》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