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就取年号为正德吧!身御皇位,理应自正其德,然后才能正人之德....”
谢迁一句话就敲定了新皇的年号,表达了他们对新皇的期望。
刘健、谢迁和李东阳三位大臣,擦了擦眼泪从弘治皇帝的寝宫中走出,他们三位大臣在宫门口惘然默立,既有为弘治皇帝的哀伤,又有为接下来的局势感到担忧。
弘治皇帝的一番话其实就是已经相当于托孤了,三位阁老忠君正直之士,对君忠诚对国担忧,他们听了皇帝的一番话,感觉到肩上担子沉甸甸的,因为此时国家好像就在他们肩膀之上。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动乱,不仅辜负了皇帝的信任,也愧对文武百官,天下百姓。三人约定晚上好好商议一番接下来的事情。
已经到了掌灯时分。谢迁和李东旭来到了内阁首辅刘健的府邸上,三人一面就进入到了正题,
作为此间主人和内阁首辅,刘健率先开口了:
“方才我们觐见陛下,看到陛下病况日重,旦夕之间祸患将至(其实就是说皇帝不能活了,要死了,大臣们还是有些忌讳的),我们内阁应该早做准备,下面几件大事必须要考虑:
如何筹备奉安大典和拥戴皇太子继位,如何保持政局的持续平稳运行,如何将国丧及今后政局新猷布告各方,如何安抚天下军民之心?”
刘健不愧是内阁首辅,简明扼要直接说出了当前应该要做的几件大事,未雨绸缪,这也是他们能内阁的职责,内阁其实就掌握在他们三位阁老手里,虽然不是他们的一言堂,可只要他们的思想统一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变故了
内阁次辅谢迁发看了一眼刘健说道:
“晦公(刘健号晦庵)所言极是。目前时局外似升平,中实溃败。近两年来,应天、浙江、山东、河南、湖广俱闹灾荒……”
谢迁皱着眉头,他的话涉及了军事民生,总之就是国库缺钱了,“皇上健在,犹可维持,一旦不测……”
谢迁满是消极,“更要考虑的是,皇太子年动,虽称聪颖。但京畿内外有不少关于他失检传闻,如立即掌权登位内阁如何着手辅导,亦非容易之事。”
谢迁滔滔不绝,还要长篇大论的说下去,刘健立刻阻止,现在不是说分析困难,而是要应对当下的局势,直接说对策就好了,你谢侃侃还真的能侃。刘公断,李公谋,谢公尤侃侃,老谢真当得这个评价。
看看人家李东阳说的就有水准了,而且不慌不忙,边想边说:
“于乔(谢迁字于乔)先生所说的都是事实。军政陋习弊政,是多年积累而致。幸赖皇上支持,我等努力数十载,才勉强推缓恶化。乱茧抽丝,但难用大刀阔斧砍割。”
人家这话就有水平了,承认当前困难也说了我们的功绩,李东阳也是一个老滑头。
但是人家的重点在下面,“眼下最为重要的是稳定局势,皇上龙体有恙,新旧交替就在眼前,警惕奸佞乘丧挟持新君,防范发生混乱。此乃首要职务,又太子年少。吾等身受皇帝天恩,应该导引太沿循正轨,勉为守正之君。”
说了两个重点,严防有人作乱,还有就是引导太子,让他做一个合格的皇帝。
刘健和谢迁都顿频点头,对李东阳的话十分满意,接着刘健打断东阳的话,急问:“西涯先生(李东阳号西涯),你看如何着手为好?”
李东阳似胸有成竹,答道:
“晦公,想必皇上也正是因为此,才让我任吾等为顾命,兼草拟两诏(《遗诏》和《登极诏》),想来是为了让我们规劝太子,想必太子不会忤逆君命父命,们应该在这上面下功夫。”
对呀,刘健和谢迁两人不由的称赞,还是李东阳脑筋转的快,刚才我们只顾得想当前局势,却没有想这一层。
皇帝让吾等草拟两诏,就是将大权交给了我们,想来皇帝也知道太子所作所为,让我们待会教导,如果皇帝驾崩,这封遗诏就会颁布天下,臣民共知,所以太子也不敢违背,自然可以借着遗诏之命,规劝太子。
想通这一层他们顿时觉得松了口气,两人极力让李东阳草拟先《遗诏》,毕竟这方面他们不如李东阳,三位内阁大臣年纪加一块近二百岁了快,一个人草拟《遗诏》,两人紧张的在一旁等待着,不久李东阳初拟了一份草稿。
李东阳展篇恭立,朗声念道:“
“朕以眇躬,仰承丕绪,嗣登大宝,十有八年,敬天勤民,软孝致理,风夜兢兢。惟以上负付托是惧。今遘疾弥留,殆弗可起。生死常理,虽圣智不能违。顺继统得人,亦复何憾。
皇太子厚照,聪明仁孝,至性天成,宜即帝位,其务守祖宗成法,孝奉两宫,进学修德,任贤使能,节用爱人,毋骄毋怠。中外文武群臣,其同心辅佐,以共保祖宗万万年之业。”
不听不到不要紧,主要是说弘治皇帝登基以来做了一些事实,现在快去见阎王了,让皇太子朱厚照继承皇位,希望他能能好好的学习,天天向上,做个好皇帝,大臣们一起辅佐,这是殷切期望了。
谢迁听吧连连点头,不得不说李东阳这份诏书却是不错,上一段一般都是遗诏中必须有的内容,皇帝临死前都会这样说,即使你是一个明君也会这样说,谦虚。
关键是下段,表达出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望,先是说了皇太子的品行,然后说希望他能孝顺两共,进学修德,好好当一个皇帝。
这个遗诏算是基本上敲定了,也符合一个临终前君父的口吻,他们三个内阁猛人也都觉得不错,接下来他们还要草拟一份《登极诏》,这是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诏书。
内阁首辅刘健此时表现出来自己应有的素养,按照他的说法:遗诏是皇帝对嗣君的期许,李东阳草拟的那一份遗诏完全符合条件,但是似乎还不能起到规劝新君的效果,有些话也不能写在遗诏里,那样就太不顾及嗣君的脸面了,那只有在《登极诏》里面写了。
《登极诏》是皇太子登位后第一份颁的第一道政治诏书,说的是自以后如何治疗国家,等于告诉臣民,我以后应该怎么办。天下之人都看着我这个皇帝做的好不好。
皇帝这诏书明文颁布天下,天下都都知道,如果他不遵守那就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,到时候臣民的口水都能将皇帝淹死,所以刘健十分看重这份《登极诏》。
按照他的说法,这个登极诏可以限制太子的一些行动,比如限制太监干预军政、裁减内侍数量、废止传奉官(成化朝),禁止皇亲勋贵之家恃仗权势讨盐引等以牟取暴利,禁止接受投献以侵夺土地人口,吞没赋役等。对宫廷的过量消费也要削减,等等。凡近年臣下屡有奏请,皇上也有意兴废的要政都可列入,条列不遗其详,规范必求具体。才可一元复始,万象更新......
其实这些都是他们内阁和大臣希望皇帝做的,当然要写进登极诏里面了。
这就敲定了新君登极诏的内容,也代表着他们对新君的规劝,希望这登极诏能在新君不听劝导的时候,可以用登极诏来限制一二。这份诏书又是交给李东阳来草拟。
这一切都商议完毕之后,刘健才想到说:“我们还要草拟一个新君的年号,然后奏请核准。”
此时谢迁沉思了一会说:
“新的年号就叫正德吧!身御皇位,理应自正其德,然后才能正人之德....”
刘健和李东阳都明白谢迁起这个年号背后的深意,两人都欣然同意。
就这样在弘治皇帝接见他们三个内阁大臣不到一天的功夫,他们已经完成了草拟两诏,以及完成了新年号的草拟,新年号正德表达了他们对新皇帝的美好的愿望,但是他们想不到这个正德,却没有能自正其德,然后才能正人之德,这是后话了。
参考资料:《明史》、《明实录》,韦庆远先生的《正德风云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