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,陕甘总督左宗棠正在大帐议事。突然,快马送来廷寄,左宗棠拆开一看,气得双手发颤,连声大骂:“李鸿章误国,李鸿章该杀!”到底是什么内容,竟让硬汉左宗棠大动肝火?原来,1864年,受太平天国运动和陕甘回变的影响,新疆各地豪强趁机而起,出现了割据纷争、各自为王的混乱局面。就在这时,中亚浩罕汗国的军事头目阿古柏,于1867年建立“洪福汗国”,盘踞新疆。沙俄也趁机于1871年7月侵占伊犁。新疆问题,引起清廷的重视,清廷命景廉、成禄等率军出关,并令左宗棠派兵进剿。但当时左宗棠还在陕甘处理回民起事,而且还没有完全平定,所以左宗棠认为:“此时兴师远举,并非稳着。”
但形势迫在眉睫,左宗棠从大局出发,还是于1872年1月派徐占彪进兵肃州。话说“不打无准备的仗”,既然要收复新疆,就要有个成熟的计划。左宗棠经过多日的筹划,于1873年3月,致信总理衙门,指出:“欲收伊犁,必先克乌鲁木齐”。如果乌鲁木齐城克复,“我威维扬”,再大兴屯田以保证长期后勤供应,安抚新疆各部族耕牧如常,“即不遽索伊犁,而已稳然不可犯矣”。乌城形势既固,然后明示以伊犁我之疆索,尺寸不可让人”。若外交失败、不得已与俄军交战,清军亦未必不能够胜利。这样,左宗棠从战略、战术、粮草供应等方面,给清廷提出了先安定新疆回部,再准备收回伊犁的大方针,可谓是面面俱到,详细稳重,令人钦佩和信服。但不巧的是,1874年日本侵台,清廷内部由此发生“海防”与“塞防”之争。“海防”与“塞防”之争是指晚清政府统治阶级,对边疆危机在国防部署问题上发生的争端。其中湖南巡抚王文韶主张塞防,李鸿章、沈葆桢等人主张“海防”。以李鸿章为首的海防派,认为海防至关重要,是定天下之本的急务,认为新疆是不毛之地,徒劳无益,所以主张放弃新疆而专注海防。李鸿章甚至还提出“停撤之饷,即匀作海防之饷”。意思是说,把用来“塞防”的军费全部裁撤,移作“海防”。
李鸿章的意思很明了,就是放弃新疆。为此,海防派与塞防派针锋相对,争执得十分激烈。得知李鸿章要放弃新疆,左宗棠大动肝火,大骂李鸿章误国,李鸿章该杀。左宗棠虽然也支持塞防,但他更主张海防与塞防并重,一个也不能丢,除了坚持国家领土“尺寸不可让人”的原则外,还尤其看重新疆的战略位置。他分析说:“不收复新疆,陕甘清军便会被长期牵制,不仅不能裁减兵饷、助益海防,而且‘自撤藩篱,则我退寸而寇进尺’,尤其招致英、俄渗透。”后来,左宗棠又指出,如果放弃新疆,蒙古也会相继出问题,蒙古不稳,京师就会暴露在风险之中,如果有外敌入侵,京师则毫无缓冲的屏障。所以,新疆万不可丢,新疆动一发而发全身,如果放弃新疆,整个大清都会陷入危险。左宗棠的这段话,可谓是鞭辟入里,直接指出李鸿章对国家局势的误判。因为丢了新疆,陕甘就会被牵制,如此一来,不久不能裁减兵员、军费,反倒会自撤藩篱。清军退一步,敌寇就会进一尺,而且英、俄列强也会趁机渗透。
而且丢了新疆,还会形成“多米诺骨牌”效应,既如此,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,誓死收复新疆,守卫国土,震慑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,这才是保卫大清的上策。左宗棠有理有据,忠心为国,终于说服了慈禧和军机大臣文祥等人的赞同。清廷于1875年5月,下诏授左宗棠以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,全权节制三军,以将军金顺为帮办军务,择机出塞平叛新疆。后来,在左宗棠的各种努力、筹划下,采用“先北后南”、“缓进急战”的计策,终于收复了新疆。左宗棠和李鸿章同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,但从“海防”与“塞防”之争上,就可以看出人生、做官、做事的格局之高下,怪不得在他们去世后,两人的口评悬殊巨大。比如李鸿章饱受唾弃,而左宗棠不仅受人敬仰,新疆各地还于大小村镇建立左公祠,烧香礼拜。左公的做官、做人智慧,还福荫后世子孙,比如他的曾孙中有教授、专家、汉学家等;玄孙中还有人官至副市长。由此可见,智慧是相通的,是可借鉴学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