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朝经济的发达,现在已经是公认的了。张择端一张《清明上河图》,让今天的人们看到了东京汴梁不输于北京王府井的繁华。而宋朝经济的发达,当然也离不开经济理论的发达,也同样离不开货币的发达。其中,北宋的纸币就是一个划时代的存在,其先进程度就是对比今天的货币,也丝毫不落下风。更重要的是,北宋纸币的出现,领先了欧洲将近600年。
国宝清明上河图局部
宋朝纸币的产生
宋朝纸币的产生地在四川。在五代十国时期,占据此地的后蜀政权虽然武备不行,但是经济发展一直不错。天府之国的丰富物产和四川盆地的天然屏障,让这里成了超然世外的桃花源。四川铜少铁多,所以后蜀和宋朝时曾发行铁钱,一般小额交易用铁钱,大额交易用铜钱。但是不管是铜钱还是铁钱,其重量都限制了它的使用量。以铁钱为例,大铁钱每千枚重二十五斤,小铁钱每十贯重六十五斤,商民使用时往往要用车子来运载。另一方面,四川造纸业非常发达,所以为了便于大宗的商品交易,纸币应运而生,这就是交子和会子。
《宋史· 食货志》所载:“会子、交子之法,盖有取于唐之飞钱。”起初只是一种存款和取款的信用票据,类似于唐代的飞钱和现代的汇票。北宋初年,四川成都出现了为商人提供现金保管服务的“交子铺户”。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铺户,铺户把存款数额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纸卷上,再交还存款人,并收取一定保管费。这种临时填写存款金额、代替钱铁流通的票据被称为交子。因为是私人发行,所以又称为私交子。后来经过逐步发展,交子逐渐具备了信用货币的特性,成为真正的纸币。
北宋的纸币交子
宋真宗景德年间(公元1004-1007),益州知州张詠对交子铺户进行整顿,使之专由十六户富商经营。至此,交子的发行算是正式获得了宋朝朝廷的认可。到了宋仁宗天圣元年(公元1023 年),宋庭在成都设益州交子务,把交子发行权收归国有,并“置抄纸院,以革伪造之弊”,严格其印制过程。这种官交子成为中国乃至世界上最早由政府正式发行的纸币。
另一种纸币会子,是两宋时期发行量最大的纸币,因主要发行于东南地区,又称“东南会子”。它的发行时间开始于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,产生原因也与金属货币的携带不便有关。洪适在《户部乞免发见钱札子》中说:“小郡在山谷之间,无积镪之家,富商大贾足迹不到,货泉之流通于墉肆者甚少,民间皆是出会子往来兑使。”
宋朝对纸币价值的保障
纸币价值的保障,是要用金属货币来当作“抵押”的,专业名词叫“钞本”,现在经济学称“准备金”。说得通俗一点,就是想要发行多少价值的纸币,必须要先保证有相应价值的金属货币在国库中,这样才能保证这张纸上的面额不是空中楼阁。这种机制,到了今天仍然在沿用,只不过这种“抵押”已经不全是金属货币了。
中国历史上有两个发行纸币的高峰时期,一个是宋朝,一个是明朝。明朝时,纸币“大明宝钞”的发行是没有金属货币做抵押的,所以在发行不久就开始巨幅的贬值。从洪武八年(公元1375年)到宣德七年(公元1432年)的57年间,“大明宝钞”贬值200倍,一贯面值的宝钞仅仅相当于5文铜钱!到了正统九年(公元1444年),这种纸币已经成了真正的废纸,“积之市肆,过者不顾”。
大明宝钞
而宋朝纸币的发行,则是先进的、规矩的(一开始确实是如此)。宋仁宗发行的首界“官交子”便是以四川的铁钱为钞本(准备金),发行1,256,340 贯。其后虽然因为战争原因,纸币有了滥发、贬值的迹象,宋徽宗通过限制发行量、提高“钞本”储备的方式,成功地稳住了纸币的价值。而南宋的“会子”,其发行动作一开始也很规矩,朝廷留足了“钞本”。应该说,宋朝在纸币发行的经济学理论上,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,都还是明白的。这也就保证了纸币在一定时期内,价值是可以保证的。
宋朝纸币的消亡
如何界定一种货币是否消亡?当然是看它的价值。当一种货币的价值已经无法保证的时候,这种货币就算是正式消亡了。刚刚提到的“大明宝钞”就是明证。宋朝的纸币,其消亡也是如此。
北宋后期和南宋中期,整个华夏民族受到了游牧民族前所未有的威胁。为了筹集军费,朝廷饮鸩止渴,滥发纸币,终于引起了严重的通货膨胀,纸币价值急速下跌。
战争给北宋经济造成了极大地伤害
北宋哲宗元符年间时,由于和西夏的连年战争,滥发的交子成为朝廷敛财的工具,逐渐失去了信用。到了后来,民间人们已经拒绝再接受纸币,手中有纸币的人,也都是想方设法的将手中的纸币兑换出去。市场上甚至是一度出现了纸币泛滥,而铜币却难得一见的局面。就在这样的混乱当中,使得国家的货币体系也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。宋徽宗宣和四年(公元1122年),北宋二十万士兵惨败于幽州,国家积攒的物资全部失去。已经濒临崩溃的北宋经济承受不住重压,在金军南下时无法提供有效的物资保障,这也成为了北宋灭亡的一大原因。
南宋时期,对于货币还是比较严谨的,但是到了后来,面对政府的财政苦难,南宋政府逐渐开始滥发纸币,物价飞升,纸币逐渐失去了货币功能。货币制度的紊乱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,最终导致南宋经济制度的崩溃,这也成为南宋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。南宋和北宋两大王朝,最开始都享受过纸币所带来的便利,但是到了后来,王朝的覆灭都有纸币的原因在。不依照经济规律办事,市场的惩罚只是一个时间问题。
崖山陆秀夫投海处
世界纸币的发展状况
在宋朝开始发行纸币的时候,非洲、美洲、大洋洲的原住民自然还是处于蛮荒的原始社会。便是在人类现代文明的起源地欧洲,也还是一片混乱,法国的卡佩王朝只是名义上的统一国家,下面的封建领主其实都是割据势力;德国的土地上,神圣罗马帝国名字好听,但也是外强中干;至于后来的“日不落”帝国英国,此时还只是一个丹麦人摄政的半海盗王国。别说纸币,他们的金属货币还处在混乱阶段呢。
金币,是欧洲冒险小说中的常客
首次在欧洲使用的纸币,是1661年由瑞典银行发行的。不过那时发行纸币仅仅因为金属货币数量不够而作的补充,并不是作为真正的货币。1694年,英格兰银行创立,开始发行信用型票据银单,这算是欧洲纸币的雏形。银单最初是手写的,后来改为印刷品,逐渐在大英帝国的信用影响下被公众所接受,纸币才算是真正的流行起来。而如今的“世界货币”美元,其前身“殖民券”的出现,则要追溯的1794年了。应该说,宋朝的纸币发行,又领先了世界六百多年!
总结
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千年。如今,纸币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已经广泛得到了广泛使用。各国纸币都有着共同的特点,就是依靠着国家的信用来发行。而发行权力归国家所有,并且设置有专门的机构和配备人员进行纸币的发行和管理,在这些特点当中,都能够看到宋朝纸币的影子。应该说,宋朝的纸币发行,是后世货币改革的标杆。
如今,虽然人们对货币有或好或坏的评价,但都对交子有着极高的称赞。作为已经有着几千年历史的“交子”,在人们今天的生活当中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。宋朝的经济理论,仍值得我们进行更多更加深入的研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