邋遢,孤傲,放浪形骸,是刘文典(1889~1958)的真实写照。因为敢和蒋介石对骂,上世纪三十年代起,清华、北大、南开、西南联大、云南大学的师生都知道了刘文典的大名,人们敬重他的学识,更钦佩他的胆识。刘文典令人捧腹、狂放不羁的传奇故事,直到今天仍为世人所津津乐道。
刘文典是有魏晋风度的民国怪咖,可扪虱而言,藐权贵如浮云。惜斯人已逝,令人顿生“世间再无真狂人”之感慨。
说刘文典“狂”,是因为他有“狂”的本钱。
刘文典27岁时即被北大聘为教授,任教期间,刘文典正好赶上了北京大学整理古旧书籍,作为古典文学的研究着,刘文典先后校勘整理了《淮南子》《庄子》《说苑》《大唐西域记》等古籍。刘文典的《庄子补正》功底扎实、一字不苟,陈寅恪读后惊为天人。他曾自诩“古今真正懂《庄子》的,两个半人而已。第一个是庄子本人,第二个就是我刘文典,其他研究《庄子》的人加起来一共半个!”
话讲得虽然狂傲,但当时研究《庄子》成就最高的人,刘文典如果说是第二,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。大概是对古典文学太过执着的缘故,刘文典心里只装得下古风古韵,心底真正敬佩的人也只有陈寅恪一人而已。
刘文典不仅抵触新文化运动,排斥通俗易懂的白话文。他毫不掩饰自己瞧不起新文学,甚至因此瞧不起写白话文成名的沈从文。
白话文属于新生事物,加上沈从文授课绘声绘色,颇受学生的欢迎。1943年,西南联大聘请沈从文为中文系教授,月薪360元。刘文典得知消息非常生气,口无遮拦道:“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,他该拿400块钱,我该拿40块钱,朱自清该拿4块钱,可我不给沈从文4毛钱!他要是教授,那我是什么?”
沈从文年轻、资历浅,经常被刘文典奚落讥讽,也只有忍让。
抗战时期,日本飞机经常轰炸西南大后方昆明。每当日寇飞机袭来,昆明上空就充斥着凄厉的警报声。西南联大的师生们听到警报声,就立即跑到郊外躲避,这叫做“跑警报”。
一次警报响起,刘文典才跑出校园,突然想起没看到陈寅恪出来,于是急忙返身去找,找到近视的陈寅恪,拉起他就向外跑。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,一眼看到混在人堆里的沈从文也在狂奔,心中立刻严重不爽,上前讥讽道:“陈先生跑是为了保存国粹,我跑是为了保存《庄子》,学生跑是为了保留下一代的希望,可是你什么用都没有,跑什么跑啊?”
子曰:“爱之欲其生,恶之欲其死”,在刘文典看来,就象沈从文这种没用的人就活该被日本人炸死。
沈从文闻言,哭笑不得,虽然一脸黑线,但对刘文典也恨不起来,刘文典心里是怎么样想的,嘴里也就怎么样说,比起那些表面恭维,背后腹诽的人可爱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