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日本,“天皇”是一种特殊的存在,具有极高的象征意义。作为神道教的教主和天照大神的后裔,它以神族的身份“万世一系”统治国家和守护万民,史称为“菊花王朝”。
作为一名历史爱好者,文史不假对于“万世一系”的提法表示了充分质疑,完全不能相信。就以中国为例,历史上最长的朝代周朝也不过八百年历史,可这个“菊花王朝”却号称2600多年的历史,从第一代神武天皇到今天的德仁天皇,已经传承了126代。你信吗?
“天皇”最早来源于古代传说,其可信度甚至还不如我国的“三皇五帝”来的靠谱,具有强烈的神话玄幻色彩和君权神授色彩。作为第一代的神武天皇,其本身就充满了大量的神秘色彩,加之年代久远和记载模糊,真实性严重存疑,甚至有人推断他就是来自中国的徐福。
为了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,日本史学界经过了不懈的努力,终于将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推进到第十代天皇崇神,大致在公元前97年到公元前30年之间。同时期,中国的西汉王朝已经完成了封建社会的原始积累和初步发展,两国的差距一目了然。
虽然找到了所谓的文字记载,但原始社会末期的那种初级文字或者符号,根本不具备修史的功能。于是,直到第43代元明天皇时期的《古事记》出现,日本才算是拥有了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史书,而当时的中国已经进入唐朝,或者说盛唐时期。
为了求得发展和进步,日本开始向唐朝多批次派出遣唐使,逐渐纳入了以中国为主导的区域朝贡体系。相较于普遍存在的武力欺凌、胁迫屈服、强行殖民和大肆剥削等行为,长期存在于东北亚和东南亚的这种体系显得更加文明。
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启和工业革命的到来,欧洲的工业强国纷纷崛起,先后踏上了对外扩张的道路。1840年,随着鸦片战争的爆发和中国的惨败,昔日“天朝上国”的风范早已荡然无存,再也没有绝对的权势可以继续维持朝贡体系。
随着传统的朝贡体系在外部被攻破,内部的各个藩属国也开始离心离德。伴随着1895年甲午战争的爆发,日本毕其功于一役竟然击败了中国,不仅占据了朝鲜半岛,而且还割占了台湾岛和澎湖列岛及其附属岛屿,从而彻底瓦解了旧有的朝贡体系。
之后,明治天皇、大正天皇和裕仁天皇一直都在谋求对外扩张,一直都在虎视眈眈曾经的宗主国中国。“九·一八事变”后,日本轻松占领了东北地区,从此拉开了侵华战争的序幕。“卢沟桥事变”后,日本接连占领了华北和华东等地,从此拉开了全面侵华的序幕。
1945年8月15日,由天皇裕仁亲自宣读的“终战诏书”录音向全世界播放,以此形式宣布无条件投降。之后,他在美国的庇护下才逃脱了战争审判并勉强保住了皇位,还伪装成楚楚可怜的“和平主义者”骗取受害国家的原谅。
1989年1月7日,裕仁天皇在东京驾崩,皇太子明仁成为了日本的第125代天皇,改年号为“平成”。他出生于1933年12月23日,登基时已经56岁,一改父亲那种侵略扩张和居高临下的态度,严格遵照“虚位元首”的准则,一贯深居简出和谨言慎行,得到了日本国民的衷心拥护。
早在645年时,日本第二位女天皇皇极天皇让位于孝德天皇,首开了君主禅让的先河。此后,随着天皇权力的日渐衰弱,经常会遭到幕府的胁迫而被迫退位,上一次天皇退位还要追溯到江户末期的光格天皇。
不过,主动要求退位的天皇,明仁还是第一个。2016年8月8日,他通过已经录制好的视频向日本国民讲述了“作为象征天皇关于公务的想法”,公开表明了自己希望“生前退位”的意向。作为内阁首相,安倍晋三尽管在很多方面都与天皇不甚契合,但还是代表政府表明了支持和理解之意。
问题来了,既然明仁天皇如此受人爱戴和尊敬,为何会成为日本200年来首位“生前退位”的天皇?
明仁的父亲裕仁天皇,作为日本侵略战争的始作俑者,直接造成了数千万民众的无辜死亡。二战结束后,他虽然没有被国际审判,虽然巧言令色不断推卸责任,但心性善良的儿子却始终都背负着沉重负担和内心痛苦。
在位的30年间,明仁天皇始终都抱着“为父赎罪、为战争忏悔”的态度,尤其对于中国和朝鲜更是如此。因此,他不仅拒绝参拜靖国神社,而且还在历史问题上不惜与众多的内阁大臣针锋相对。
上世纪90年代初,西方国家对我国实施了经济制裁和政治制裁,日本自然也参与其中。期间,明仁天皇不顾国内右翼势力的强烈反对和坚决阻挠,执意要去访问中国。最终,他携皇后正田美智子一起访华,成为日本历史上第一位访华的天皇。
为了接待好明仁天皇和美智子皇后,我国政府提前安排了驻日大使杨振亚携夫人专程前往皇宫去拜访。期间,双方主要商定了访华的时间和日程,尤其提到了要参观西安的碑林与北京的故宫和长城。临别时,美智子皇后还再三请求杨振亚夫人提醒她需要注意和禁忌的方面。
1992年10月23日,明仁天皇夫妇乘坐的专机终于飞抵北京,从而正式拉开了这次访华的序幕。杨尚昆主席亲自陪同检阅仪仗队并且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致辞,希望中日双方能够共同努力维护两国邦交正常化后的关系。
明仁天皇随后也发表了讲话,承认中日两国曾经有过一段日本给中国带来深重苦难的不幸时期。今后,日本基于不再重演这种战争的深刻反省,一定要下决心走和平国家的道路。对于曾经的侵略行径,他也真诚地进行了道歉:
我国曾经对中国国民带来过深重苦难,为此感到非常痛心。
在谈及自己父亲裕仁天皇二战期间的表现时,明仁竟然也罕见地进行了评价,丝毫没有花言巧语之词:
他提到“爱好和平,战争并非其本意”,一度引发了巨大的争议。
访华期间,明仁天皇一行先后参观了北京和西安等地,近距离感受到了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的热情。从1992年10月23日至28日,他的行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五日,但却收获满满和感受多多。
由于明仁天皇坚持“以史为鉴、面向未来”,坚持反省战争罪责和承担历史责任,遭到了国内右翼势力的敌视。安倍晋三担任首相以来,多次都被媒体爆出与天皇本人存在重大的政治分歧。
除了政治原因以外,明仁天皇提前退位还有个人原因的考虑。
1957年时,24岁的明仁和刚刚大学毕业的美智子相遇在一场网球比赛中。非常有意思的是,她并没有因为他的皇太子身份而有意放水,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赢得比赛的同时,也赢得了对方的爱意。
当时,皇室宫内厅正在为明仁选妃,依照传统祖制将女方范围限定在旧皇族和旧华族。不过,他对于这些候选对象却均不满意,甚至拒绝相亲会面,坚持要通过自由恋爱迎娶自己的妻子。
对于皇太子渴望自由恋爱的想法,虽然遭到了守旧派的反对,但全国民众却给予了高度支持。经过舆论调查显示,有87%的日本国民赞成皇太子自由选择自己的太子妃。
美智子虽然并非贵族出身,但家境却非常殷实,而且还接受过良好的教育,属于典型的秀外慧中。明仁非常喜欢这个聪明、美丽、善良和活泼的女孩,经常邀请对方比赛网球和参加舞会,逐渐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。
1958年,明仁和美智子的婚事被正式提出,立即就遭到了反对之声,日本的贵族们无法接纳一个平民嫁入皇室,甚至成为未来的皇后。于是,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终于说服了父亲裕仁天皇,在1959年4月10日成功迎娶对方成为妻子。
由于自己平民的出身,美智子在皇室中长期遭受歧视,尤其是婆婆良子皇后并不太喜欢她。而明仁虽然深爱着妻子,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和皇室的规矩,他很多时候都不得不隐忍,不得不委屈对方。
经过了整整60年的“感情折磨”,明仁和美智子的激情和浪漫早已消耗殆尽,这显然不是二人所向往的婚姻生活。在80岁时,美智子皇后甚至有过这样的“抱怨”:
我只是平民,难以与皇族相配,恐怕未来不能和丈夫合葬。
眼见相伴了一生的妻子被逼成这样,明仁天皇自然心中难过,真的想抛下一切陪伴她度过余生。而今,如果能够提前退位,他和她的退休生活依然会风光无限好,趁机好好弥补一下人生的亏欠。
除了陪伴年迈的妻子,顾及皇位的传承也是明仁天皇提前退位的重要原因。早在1989年1月7日即位时,已经是56岁的他就宣布册立德仁为皇太子,希望由其延续天皇一脉的传承。
1993年6月9日,德仁皇太子和小田雅子在东京的宫中三殿举行了大婚仪式。不过,夫妻二人始终都没有诞下子嗣,除了2001年生下唯一的小公主爱子后就再也没有生育了。
根据日本《皇室典范》的规定,女性并没有皇位的继承权,以至于德仁天皇的第一继承人只能是弟弟秋筱宫文仁亲王。虽然民众主张修改继承法并且赋予爱子公主继承皇位的呼声很高,但迄今为止依然没能成功。
为了将来皇室内部的稳定和团结,明仁天皇希望自己能够早些让位给德仁,由他自己决定未来的天皇人选。同时,趁着自己还算康健,也能以太上皇的身份“扶上马,送一程”。
2019年4月1日,日本内阁决定以“令和”的年号取代“平成”,在4月30日老天皇退位和新天皇继位后正式施行。随着德仁天皇继承了三神器和国玺御玺,正式成为了日本的第126代天皇,从此进入“令和”时代。